前国家工商总局副局长商标局局长白大桦在WIPO亚洲地区商标国际保护研讨会的讲话
商标在知识经济中的重要性以及对其进行有效的国际保护的必要性深化认识，携手合作以务实的姿态不断推进商标国际保护
2000年6月8日
站在世纪之交的门槛上，回顾人类社会走过的经济历程，我们无不惊喜地看到，经历过漫长的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时代后，世界正向知识经济时代阔步迈进，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科技进步超速化、知识信息网络化、经贸活动全球化、商务规则国际化"的时代风景线。知识经济是建立在知识和信息的生产、分配和使用基础之上的经济。在向知识经济时代迈进的当今社会，知识产权在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商标是一种重要的知识产权，全世界每一个关心商标事业的有识之士都会思考商标在知识经济时代的作用发生着怎样的变化，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有无必要，在当今社会怎样推进商标国际保护。下面，我谨就上述主题很荣幸地与在座各位进行交流。
一、商标在知识经济时代比以往任何时代都发挥着更为重要的作用
商标是商品经济的产物，商标的作用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而日益重要。在农业经济时代，商标只是发挥着区别商品和服务（以下统称商品）不同来源的质朴的作用。在工业经济时代，商标的作用不仅仅囿于区别商品的不同来源，而且成为市场竞争的重要工具，被公认为重要的知识产权。在知识经济时代，商标的作用在原来的基础上发生着变革性的变化，突出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商标日益成为企业将技术创新优势转化为市场竞争优势的主要载体
在知识经济时代，采用新技术，开发新产品，增加产品的技术含量，成为企业取得竞争优势的关键。而这种竞争优势只有通过一定的载体传递给市场，为消费者所认可，才能转化为现实的市场竞争优势。商标是商品的提供者和消费者之间最重要的沟通载体。企业的技术进步和其他竞争优势可以凝聚在商标上，并通过商标综合性地传递给市场。在知识经济时代，消费者也往往主要通过商标来判断其购买的商品是否属于技术含量高的商品，从而决定是否购买。因而企业如果不断进行技术创新，使消费者在心目中产生了使用某商标的商品始终走在科技进步前列的印象，就会使消费者对使用该商标的商品产生依赖感和安全感，从而使企业拥有一批固定的顾客，实现可持续发展。商标成为企业在知识经济条件下竞争制胜的锐利武器，而且随着技术创新在市场竞争中的日益重要而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
（二）商标日益成为指导消费者的主要商业性标志
当今社会，公司数量多不胜数，商品种类不计其数，而且同类的公司和同类的商品层出不穷，依靠科技的迅速转移，商品的差异性越来越小，尤其是大量的一般消费品，差异性减少和同质性增加的情况非常明显，消费者面对琳琅满目的商品往往无所适从。同时，在传统的简单市场中，消费者可以主要依靠自己的经验和知识对商品进行判断，进而作出消费决策，例如用指尖碰刀口检验刀的锋利程度，凭色泽和声音等判断器皿的优劣。但在现代的知识经济环境中，大量商品的科技含量越来越高，其复杂之程度，零部件数量之多，以及新产品之前所未见，使消费者几乎无法对商品直接作出准确判断。试想，消费者面对众多厂家生产的品种繁多的空调机、众多型号的小汽车，光靠试一试机，或者光凭听听引擎的声音，怎么能从大量的同类产品中判断出哪一种最佳？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使消费者对商品的判断和决策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从趋势上看，是从对商品的实证性具体分辨判断转向依靠对信誉和形象的认同判断，从直接性评估走向间接性评估。商标是区分商品不同来源的商业性标志，凝聚着商品的综合品质，代表着企业的形象，消费者根据商标的知名度和信誉度能够方便地购买到符合自己需要并且让自己放心的商品。因此，在知识经济时代，商标成为指导消费者消费的主要商业性标志，认牌消费逐渐成为消费者主要的消费方式。
（三）商标本身成为附着于商品之上的精神商品
在科学技术不甚发达的条件下，不同商品生产者的产品品质有很大差异，消费者根据商标购买商品的目的是为了选择商品的质量、性能或功效。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消费结构发生了很大变化。当衣食住行等维持生理需要的物质消费已基本满足后，人们在精神方面的消费需求就表现得越来越突出，消费者在选购商品时，比以往更加注重心理上情感上的满足。随之而来的是商标的内涵也在不断拓展，商标成了消费者对商品认识的总和，其中包含消费者对商品理性层面的认识，如质量、功效、价格、外观等等；也包含消费者对商品感性层面的理解，如品位、形象、魅力、时尚等等。由于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商标的感性层面正越来越受到消费者的关注，成为他们评价商品的主要依据，认牌消费成为消费者日益推崇的消费时尚。消费者认牌消费时，对满足生理需要的物质利益的追求是通过凝聚着文化、品位、时尚和代表着一定的身份地位的商标来实现的。因此，在科学技术日益发达，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知识经济时代，人们根据商标购买某种商品时，在心目中购买的不仅仅是商品本身，而且购买的也是附着于商品之上的商标，商标成了和商品本身相对应的精神商品。
（四）商标法律制度成为保护和促进知识创新的重要制度
知识创新和科技进步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在知识经济时代，人类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日益依赖于知识的创新和科技的进步。知识产权制度是促进发明创造人进行发明创造的源动力和有力保证。但考虑到知识产权人和社会公众之间的利益平衡，加之对知识产权的过分保护也客观上限制知识的充分传播和进一步创新，各国的知识产权制度都对发明、专利等规定了一定的保护期限，从而一定程度上弱化了知识产权制度激发发明创造人创造的热情的作用。商标权也有一定的保护期限，但可以一次申请反复续展，从而使得商标权的保护在一定意义上说是"无期限"的。企业通过在商品中运用和不断更新发明、专利等知识产权，精心培育商标的知名度和美誉度，在消费者心目中树立使用该商标的商品走在科技发展前沿的良好形象，使得发明、专利等知识产权的保护期限结束后，发明、专利等知识产权使用者的权益仍然得以通过商标受到间接但延续性的保护。因此，商标法律制度对发明、专利等知识产权的保护虽不如专利等其他知识产权制度直接，但对于某一具体的发明，专利等知识产权保护的"长期性"而又不存在"限制知识的使用和传播、损害社会公众利益"的副作用，商标法律制度对知识创新的保护和促进作用意义深远，而且随着知识创新速度的加快而日益重要。商标法律制度这项对以知识产权为代表的生产力的保护功能，必将受到各国政府和社会的日益重视，并成为对知识产权加强保护的一种趋势。
二、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是适应知识经济时代要求的必然选择
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是100多年来世界各国孜孜以求的目标。在知识经济条件下，加强商标国际保护具有现实而迫切的必要性。
（一）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是世界市场日益融合的内在要求
随着世界经济的日益一体化，国际间的经济联系和交往日益密切，各国之间的经济依赖程度越来越高，各国市场日益融入国际统一大市场。国际统一大市场的日渐形成，要求各国加强相互之间的协调和合作，建立大家共同遵守的"游戏规则"，共同维持公平、有序的世界经济贸易秩序。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商标作为集企业生存能力和未来发展潜力于一身的重要企业标志，在国际统一大市场中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企业的商标权能否在国际范围内得到充分、有效、便捷的保护，直接关系到国际经济贸易秩序的维护，影响着国际经济贸易的正常往来。因此，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成为世界市场日益融合的内在要求，并逐渐成为世界各国的共识。
（二）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是迎接科技挑战的必然要求
知识经济的到来，对传统的商标法律制度在实体和程序方面产生了深刻而全面的影响，尤其是信息网络化带来的越来越多经济贸易往来的无国界性，给商标领域带来了新的课题、新的变化和新的发展，对传统的商标保护制度提出了新的挑战。在实体方面，主要表现为产生和出现了电子商务中商标的使用、商标权的保护及商标侵权行为的制止问题，国家间的平行进口问题，驰名商标的保护问题，气味商标，音响商标的保护问题等新的挑战。在程序方面，主要表现为企业在国外进行商标注册和要求商标保护时，要求解决语言的使用、程序的简化、费用的降低、途径的便捷等方面的实际问题。在知识经济时代，随着商标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的日益重要，在市场竞争中地位的日益提高，这些问题将会越来越明显地凸现出来。这就要求我们必须加强商标领域的国际合作和协调，使这些问题得到真正解决。因为大多数新问题的解决，都涉及到传统商标权保护的地域性和现代商标权的保护要求突破这种地域性矛盾的解决。
三、商标国际保护携手共进五项基本原则
商标国际保护的主体是主权国家，因此加强商标国际保护实质是加强国家间在商标注册和商标劝保护方面的协调和合作。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成为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在当前怎样加强商标国际保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本人认为应当遵循以下五项基本原则。
（一）商标国际保护要服从和服务于世界经济的发展和人类社会的进步
现代通讯和交通技术的迅速发展及广泛运用，尤其是1996年以来计算机国际互联网的风靡全球，超能地"压缩"了空间和时间，世界各国间经济、文化、技术等各方面的沟通和交流越来越便捷，人类所生活的地球日益成为名符其实的"地球村"。"地球村"的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需要每一个"村民"的携手合作，共同努力。维护国际经济贸易秩序，促进世界经济发展；保护商标所代表的生产力，促进人类社会进步，是进行商标国际保护的出发点和归宿。商标国际保护制度的建立、完善和实施都要服从和服务于世界经济的发展和人类社会的进步。否则，在国家间的竞争演变为以经济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国力的竞争的背景下，由于各国在商标国际保护中存在的不同利益，加强商标国际保护很难得到世界各国的合作和支持，从而不利于真正有利于各国、有利于世界的商标国际保护制度的建立。
（二）商标国际保护要和各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相适应
商标是经济产物的特点要求一个国家的商标的保护水平应当与其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相适应。商标保护水平若超前于经济发展的水平，将造成保护的困难；反之，商标保护水平若落后于经济的发展，则商标的作用将得不到最大限度的发挥，甚至会制约经济的发展。商标国际保护的实质是在尊重各国主权的前提下，通过国家的努力来实现对商标跨国使用的保护，所以商标国际保护的主题是主权国家。然而，各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是不一致的，因此建立商标国际保护制度时需要充分考虑与各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基本上相适应。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尽可能多的国家来参与商标保护的国际合作，从而促进国际经济贸易的发展。
（三）在经济的共同发展中谋求商标保护的国际趋同性
各国对商标保护的差异原因很多，其中主要的是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导致各国在商标国际保护中具有不同的利益需求，而且各国经济发展越不平衡，商标国际保护中各国的利益差异就越大，加强商标国际保护的难度也随之增大，这就需要通过经济的共同发展来促使各国对商标保护加强协调和合作。一方面，要正确协调商标国际保护中各国利益的平衡，使各国在整个星球的共同发展中谋求自身最大化发展，并使各国切实从商标的国际保护中获得经济的加快发展和社会的加快进步，调动各国加强商标国际保护的积极性。与此同时，经济发达、对商标的国际保护要求高的国家应当帮助不发达的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通过经济的共同发展促进各国产生加强商标国际保护的内在需求，从而使加强商标的国际保护成为各国的自觉行动。
（四）以务实的姿态建设性地推进商标国际保护
各国历史的不同，国情的不同和经济发展水平的不一致，使得各国对商标的保护是有差别的。我们应当承认差别，正视差别的基础上，以务实的姿态逐步加强商标的国际保护。首先应当加强各国在商标领域的交流和沟通，促使各国加深了解，增加理解，同时对商标国际保护的新问题新情况加强调研，澄清认识。其次要及时、积极对各国感兴趣、有可能达成共识的问题进行协调和对话，逐步统一认识，并对已经达成共识的问题及时用承诺、条约等灵活多样的方式加以巩固。在此过程中尤其不要强求所有的国际保护问题都在一个条约中全部解决，也不要强求达成的一个条约在短时间内所有的国家都能加入。巩固协调成果的最好方式之一就是在协商一致的前提下签定国际条约并付诸实施。正是我们以务实的姿态不断地推进商标国际保护，才造就了目前商标保护国际协调的大好局面。
（五）充分发挥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在商标国际保护中的核心协调作用
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是应知识产权国际保护的需要而诞生的，它的超然于知识产权的国际保护利益之外的地位，使得它在协调各国的知识产权保护过程中能比较全面、公正地平衡各方的利益，从而在知识产权国际保护方面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并已取得了巨大的成就，受到世界各国的好评。在加强商标国际保护方面，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多年来一直以积极、亲和的姿态进行着创造性的不懈努力，所取得的成就是举世公认的。尤其是近年来，通过协调、促进《商标国际注册马德里协定有关议定书》的签订和实施，进一步完善、推广了马德里商标国际注册体系，为企业寻求商标国际保护提供了一条更加省时、省力的便捷途径，将商标国际保护水平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在多年来的商标国际保护实践中，人们已经深深认识和体会到，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在商标国际保护中起着其它组织无法替代的作用。我们相信，在今后的商标国际保护中，世界知识产权组织将继续发挥其核心协调作用。